粵語原來是古代國語
在全國七大方言中,粵方言是最古色古香的,大量原汁原味的古漢語詞彙和用法,像“企”(站)、 “食”(吃)、“行”(走)、“頸”(脖子)、“佢” (他、她)、“晏”(晚)、“慳”(節省)、“無”(沒有)、“銀子”(錢幣)、“卒之”(最後)、“姑勿論”(且不說)、“於是乎”(於是)等等,讀起來儒雅之至,白話文早就沒人這樣用了,可在粵方言裡,還大行其道,成為市井坊間的日常口語,甚至連“嗟”、“噫”這些古漢語中的感歎詞,廣州的小孩子也常衝口而出----「嗟,怕乜?」(“嗟”白話讀作“車”,含否定之意,“怕乜”即“怕什麼”。)「噫,好肉酸!」(人們通常誤把“噫”寫作“咦”,其實在粵語中,兩個字是不同的。“肉酸”意即“難看”。)使人不禁拍案驚奇。
有人認為,粵語形成于晉代,所謂「北人避胡多在南,南人至今能晉語」。西晉時發生「八王之亂」,繼而出現「五胡亂華」的局面,這是一個北人南遷的高潮。故廣東人「至今能晉語」,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。但清代廣東著名學者陳灃認為,廣州音最切合隋唐音,最方便閱讀古文。他寫過一本《廣州音說》,專門解釋其原因,「蓋千餘年來中原之人徙居廣中,今之廣音實隋唐時中原之音。」
人們所說的粵語,主要是指廣府話,尤其是指以廣州西關(上下九、第十甫一帶)口音為本的白話。如果你想驗證自己的粵語說得准不准,有一個辦法,念念這首歌謠吧:「阿四阿四,攞條鎖匙,開個夾萬,攞兩毫子,買斤荔枝,唔愛黑葉,要愛槐枝。」這首歌謠取衣韻,必須上下齒咬合,舌面向上,才發得出衣音。如果你能咬字清晰準確,就算會說正宗的白話了。
在粵語詞彙中,據說有三分之一以上是方言。廣州人日常口語中,方言出現的頻率,竟高達五六成。最令北方人頭痛的,也許是廣州話中大量的古文倒裝句。北方人說「你先走」,廣州人說「你行先」;北方人說「很感謝」,廣州人說「多謝曬」;北方人說「太飽了」,廣州人說「飽得滯」;北方人說「給你一塊錢」,廣州人說「畀一文過你」;北方人說「找不到你」,廣州人說「揾你唔到」。如此等等,真是天涯同此路,人語各殊方啊。
在粵語文化圈裡,常聽到人們談論起辛亥革命後的一段掌故。當年,帝制傾覆,共和初肇,在中華民國國會裡,要求奉粵語為中國「國語」的呼聲很高,支援的票數,已然過半。但孫中山逐一去說服粵籍議員,勸他們放棄粵語,改投北京話一票。最後,憑著孫中山的人望,粵語僅以3票之差,敗給了北京話。
粵語保存古「雅言」因素最多
我國古代有一種民族共同語,先秦到兩漢時期稱為「雅言」,宋朝以後稱為「官話」。今天漢語許多方言,都保存著「雅言」的一些元素,而保存「雅言」元素最多的是粵語。「雅言」的基礎是原始華夏語,原來只通行于以黃帝為首的華夏部落聯盟。秦始皇統一中國後,實行「書同文」,「雅言」地位也就相應提高,成為當時的民族共同語。最早將「雅言」帶入嶺南的,是秦朝征服「百越之地」之後從各地徵發到嶺南的「墾卒」。這些「墾卒」多半是原六國的逃亡者以及贅婿、賈人,他們來自五湖四海,互相交際必須使用「雅言」。
粵語是古代「雅言」不可多得的活化石,對於我國古代文化和語言研究有著不可替代的價值。近年來,不少學者呼籲建立一個國家語言文字博物館,但一直沒有實現。封開作為粵語發祥地,可以先行一步,在博物館內建立一個粵語館,收集、積累本地粵語的材料,包括語音記錄、文獻資料,以及粵語擴展和分佈地圖等等。特別是那些獨特的語音現象,例如濁塞音等,正在消失過程中,及時將粵語這一不可多得的我國最古老的「國語」的活化石,作為—個寶貴的歷史遺存保存下去。
「阿四阿四,攞條鎖匙,開個夾萬,攞兩毫子,買斤荔枝,唔愛黑葉,要愛槐枝。」
阿四=傭人; 攞=拿; 夾萬=保險箱; 兩毫子=兩毛(毫)
黑葉, 槐枝: 都是荔枝的品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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